“我從現在開始,是你的侍衛,保護你的生死,直至你的使命結束。”
向笙這句話說的算是比較堅定。
呦呦卻心生悲涼。
使命?什么使命,還不是從在東唐送死給換到了南息嘛。
她簡直是除了“死路一條”,別無他選……
“一次不忠,百次不用。我不可能信你,因為你是李邵儀的人,而非我的!”
向笙的使命,就是護她生死。
那率先留在她身邊則是重點,不信任,在保護的途中過于受損,不利于他完成使命。
這可不行。
便不假思索道“今后,我是你的人。”
她鼻息里一聲嗤聲,舉著小半個餅,“去你的,我才懶得信你。”
呦呦起身抬步想走。
向笙突然錯開一步,上前,堵住她的去路。
她抬起頭,看他一臉神情嚴肅,一臉認真的樣子。
鏗鏘有力的問“怎樣你信我?”
他低著頭,看著這個八歲的女童,以后,就是他的主子了。
她流光水瞳晶瑩透亮,合似一股子清泉,清澈見底卻又無底。面容似有傾城之貌的方向延生的趨勢。
既有曲貴妃的嬌俏媚人描繪,又有皇上的果敢威儀傍身,還兼著她渾然天成的狡猾和痞像。
簡直時而似狐,時而似虎,還時而似惡鬼。
想著她在宮里喂人吃骨灰的勁兒,與此時判若兩人,怎么也覺得這孩子有些毛骨悚然。
硬著頭皮,也要護她十年平安。
不然,他的爹娘怕是走不出牢門一步。
呦呦自然知道他是為什么留守在她身邊,形如李邵儀的耳,目,嘴。
看他如此認真的模樣,呦呦突然覺得,還是成全他為好,不若,今日這一步她是邁不開了。
小退半步。
“你……最不喜歡什么?”
向笙眉頭一皺,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。
“吃,豆腐乳。”
然后他說罷,一臉難忍的表情。
滑稽的印入她的眼。
呦呦風輕云淡得說,“好辦,你去多買些。然后你懂的,做到了,我信你。”
向笙艱難的黑著一張臉,點點頭,認認真真的出去了。
呦呦本只是想戲耍他一番。
看著他遠去的背影,真是和江木不同,臂膀都寬上許多。
她還是決定收留向笙在身邊,至少他是有自己原則的,而不是以李邵儀的原則為原則。
她的身邊需要李邵儀的耳目,不是他也有別人,不然李邵儀能把控得住她?
他身處江湖草莽,鏢局的公子哥,講的也多是江湖義氣。可比一些太監宮婢要強。
免得來個是非不分的胡亂報奏,她可是一點兒自在也沒有。
向笙還是有些人氣的,而不是一張奏報一樣,在她與李邵儀之間傳來傳去,形如死物。
呦呦輕笑起,眼睛里閃著小算計的精光。
殊不知向笙現在覺得呦呦就是地獄里才爬上來的小鬼,既心生惡意,又古靈精怪,盡是歪點子。
且還踩他的小尾巴,是他老老實實遞出去小尾巴被踩了……
正則八年,上元節,辰王因毒殺皇上被關禁閉,一年內不許出辰王府,連帶曲是歡也從貴妃降為妃位。
前朝后宮皆是一陣嘩然,非議良久。
呦呦知道后,只是淺淺一笑。
這就不將心愛的女人放到心尖了,簡直是將她變成了他的心。
再寵著,曲是歡以后定要生出事兒來。不是個安分認情的主兒。
曲是歡退居自己的宮殿,日日閑侍花忙看書的,小日子也是怡然自若。
倒是枝香被突如其來的冤枉和一干人等被賜貶有些擔憂,不免心生慌亂。
眼見宮門閉鎖多日。
她還是問道“娘娘竟一絲也不慌?難不成是奴婢將那‘聲音’拖出去是被皇上知曉?”
曲是歡眼眸都沒抬,拿著小剪子,認認真真的將多余的花枝剪下。
待枝香急不可耐時,她才緩語“見宜他太理解我了。我就想這樣簡簡單單過日子,不太想出去見那些鶯鶯燕燕。且我的清辰也可以靜心閉府,免遭一些不必要的事情迫害。怎么不好?”
枝香原想張口說些什么,最后也閉上。
宮里要應付的事情確實不少,這樣也是清凈。
沒有口角之爭,沒有時時提防,算計,揣度人心。
“但是,辰王殿下不是閉門造車嗎?”
曲是歡手上仍舊細細的剪著枝葉。
“你忘了她?清辰該出去體會民情就出去,該去做什么就去。總有人兜著。”
曲是歡的一點,枝香一下子想到那個孩子,面龐與辰王一模一樣。
獨獨眼神里對他們盡是嫌惡,從骨子里透著對娘娘的恨意。
還想替那孩子申道兩句,卻也知道娘娘是不會放過她,便將話咽了下去。
默默疼著那個孩子。
“該讓她試毒去,免得以后在這里吃的不是虧,宮里這就是常招。”
枝香已在心軟心疼,磨蹭半響,終是問出一句。
“不過一個月,便是她的生辰,娘娘可給她想好了名字?”
曲是歡橫眉冷目,一記掃來,枝香渾身一個顫栗。
啟合檀口“未曾。”
語氣突轉。
“你將心思多多放在她身上,她逃跑的時候你可追的回她?要不是她乖乖的回來……”
曲是歡整個人突如寒鋒,正直指枝香,型如一柄劍釘在枝香的額心,令她生死一線的感覺。
枝香認罪,小主子跑的時候得罪了懿親王也沒找到她,要不是她自己回家,她還真是,無法尋得到她。
至少一日是不在控制范圍內!
枝香正要跪下請罪,曲是歡斜睨了一眼,只道。
“下去,多盯著她。試毒的教習師父早早送去,你真為她好,就讓她多學一些求生之道傍身才是對的。以后再露出馬腳,你只能害死她與本宮。”
曲是歡一字一句說的輕柔,組成一句話之后,偏生的跟荊棘從一樣,令她有無比難以掙脫的痛苦。
只得道是,便退下身子。
教習師傅果真不日就送到了呦呦門前。
枝香帶個一個鶴顏老者,敲開門,結果是個十四五六的白衣少年,清俊飄逸,是副好仙姿。
她先是一愣,嗯?這是?
向笙知道她是是誰,躬身請枝香和老者進門。
剛踩進院子,呦呦就獨身站在廳前。
蹙極了眉,看著他們。
張嘴第一句便是不客氣。“你來做什么?他又出事兒了?”
枝香一臉和藹,硬是想套近乎,仿佛呦呦是她的孩子一般。
“沒,香姨就是想看看你。”
呦呦哼笑,抬手指著頗有道骨仙風的老者問道“他也是你請來看看我的?那看完,趕緊滾蛋,本小爺這里,不歡迎你。”
向笙皺了皺眉角,這女子說話實在不雅,心里有些指責,卻沒說出來。
呦呦看見了,指尖調轉對著向笙,“你在腹誹我什么,滾去賣燒餅。”
向笙臉色稍有泛青,點點頭,安安靜靜的出門去了。
枝香朝前一小步走著,“這是你娘親給你請的新師父。”
她一聽就曲是歡,相當沒好氣。“教習我哪門子?你且道來,我看我愿不愿意學。”
一般是教習師父往常都是水含送過來,今日是她,要么有事,要么這個師父不是一般人。
枝香有些為難,扭扭捏捏欲說還休好半天,才說。
“教你認毒。”
心道哼,不就是試試毒,識一識毒嘛。
之前水含都說過,貴妃娘娘要這樣對她。心里早有底,不算唐突驚嚇。
本想同以前一樣轟走的,卻想到明年夏至南息國前來東唐交換侄子,她要去。
識毒也是好事兒一樁。
院兒里安靜半響,呦呦才道“那留下。以后還是叫水含來,你不要來了,看見你和看見他差不多!”
“這位師父,該如何稱呼?”
那位老者似歸隱之人,身上不沾凡事,還帶著仙氣一樣的感覺。
一身淺顯灰白的衣裳也穿的有些許仙氣繚繞的感覺,此人必是不凡。
“無名。”
呦呦一愣,這是世外仙人無名呢?還是叫無名?
笑道,“有趣。”
接著問“你怎么下毒?”
那鶴顏老者一抖衣袖,“諸身帶有一千零七十八種毒藥,你靠近我便亡。”
心里有些波濤,這么厲害?
呦呦抬抬下顎,指著枝香,“她怎么沒事?”
老者全無表情,臉上僵著。
“有毒亦有解,我想毒誰,便毒誰。”
突然衣袖一扇,與他相距近一丈來遠的呦呦直接到底,昏死過去。
……
呦呦自此以后便跟著無名習毒。
次年。
正則九年,夏至前夕。
聽聞南息國使者正朝著東唐而來,整個京都都有一種不一樣的歡樂氣氛。
而她!卻知道,她的使命也正一步步朝她走來。
心里不免有些慌張。